1499年9月，瓦斯科·達伽馬帶著不足出海時半數的船員回到了裡斯本，在此之前的一年多時間裡，這位著名的葡萄牙航海家率隊繞過好望角，通往印度，為全世界開辟了一條通達、便利的航線。多年以后，雖然達伽馬因在第二次印度探索之旅過程中背信棄義、焚燒阿拉伯商船，將阿拉伯人從卡裡卡特城驅趕出去而被貼上了“凶狠、跋扈、殘暴”的標簽，但達伽馬在促進世界航海事業，方便、發展與鞏固亞歐貿易往來層面的卓越貢獻卻不可磨滅。需要強調的是，如果不是他在首次印度探索之旅過程中以虔誠、和平、協作的方式贏得馬林迪酋長的信任，並獲得后者引薦的導航者、著名航海家馬吉德的幫助，他也不可能完成葡萄牙國王交予的重要使命，並最終滿載而歸。達伽馬或許已深刻領悟，成功或者勝利有時並不一定要通過刺刀見紅來獲得，穩中求進並不失韌勁，這樣的人或許才是笑到最后的贏家。

　　1492年，由哥倫布率領的西班牙船隊發現美洲新大陸，這條消息很快傳遍歐洲。葡萄牙王室顯然不能容忍“鄰居”對海洋的獨霸，於是1497年7月，出身於航海貴族世家的瓦斯科·達伽馬領命於葡萄牙國王曼努埃爾起航奔赴印度。選擇前輩迪亞士開辟的通往好望角的航路，達伽馬的船隊乘風破浪，迂回曲折地駛向東方。在去往東方的航路上，船隊不得不穿越驚濤駭浪，險象環生的旅程讓多名船員在半途中萌生退意，達伽馬選擇了堅持，但他同時意識到，在漫長而充滿艱險的航程中，比起簡單粗暴的戰爭掠奪，他更需要“朋友”的幫助。所以即使在抵達肯尼亞蒙巴薩港后遭遇當地酋長冷遇甚至敵對，達伽馬依然理智地選擇了禮讓，他以退為進，很快與蒙巴薩酋長的死對頭馬林迪酋長建立了友好聯系，后者主動與達伽馬結盟，並將得力助手、當時著名的航海學專家馬吉德推薦給達伽馬作為導航者，這對於達伽馬船隊順利抵達印度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1499年夏秋之際，達伽馬帶著大量的香料、肉桂返回裡斯本，這不得不說是一次得益於謀略的成功之旅。

　　500多年后，達伽馬對於世界航海事業做出的卓越貢獻仍被世人廣為稱頌，不過對於這個地處歐洲西南、美麗的海洋國家，人們的認識並不止於達伽馬或者麥哲倫這些歷史偉人，他們也同樣喜歡葡萄牙足球，喜歡他們當今的頭號球星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雖然葡萄牙隊通過點球大戰淘汰波蘭隊，成為第一支晉級本屆歐洲杯半決賽的球隊，可是圍繞著C羅疲軟、葡萄牙隊勝之不武的批評聲不絕於耳，其中的原因便是葡萄牙隊成為歐洲杯史上第一支常規時間90分鐘內五戰皆平未有勝績卻躋身四強的球隊，關於足球功利的批駁聲在這個夜晚空前響亮。

　　可是在足球范疇裡，勝利與成功的定義因為不同時間、不同維度有著不同的詮釋，有的球隊熱衷於披荊斬棘、摧枯拉朽式的完勝，但也有的謹小慎微消磨對手接著出其不意給對手一擊。在本屆歐洲杯賽場上，類似西班牙隊3球勝土耳其隊這樣碾壓式的大比分勝利並不多見，這一方面受制於歐洲杯擴軍后平民球隊“話語權”的提升，當然也同樣受制於部分球隊打法的保守。

　　戰略保守與功利真的該相提並論嗎？也許意大利人給出的答案最清晰。10年前，他們曾經在德國人的地盤把東道主球隊拖入加時賽，然后結果他們闖入決賽，這和他們在本屆歐洲杯最后時刻終結比利時隊、西班牙隊的情景有些類似，他們總是善於后發制人或者在最后時刻給對手以致命一擊，但你不能因此而將他們前面近90分鐘甚至近120分鐘的努力片面歸結為“功利”，就像他們1994年、2006年兩度通過點球大戰決定大力神杯的歸屬，難道巴喬面對巴西門將塔法雷爾沖天一射就該頂上千古罵名？難道偉大的左后衛格羅斯成就藍衣軍四度登頂世界杯也拜功利所賜？如果當年不是達伽馬在艱難險阻面前理智選擇了以退為進、廣交朋友打基礎，相信他第二、第三次印度之旅不會取得預想的結果，當然也不會被葡王犒賞、加爵。

　　葡萄牙隊的晉級方式的確有些特別，但他們在本屆歐洲杯賽場上始終保持了富於侵略性的打法，C羅進球不多，但在對陣匈牙利隊時打進的兩球直接幫助球隊晉級淘汰賽，夸雷斯馬能夠打進絕殺球幫助葡萄牙隊晉級8強也得益於C羅發動的進攻。昨天又是C羅第一個站在點球點，他的成功一射穩定了軍心，他的進球個個價值連城，他為球隊作出了表率。算上昨天的晉級，葡萄牙隊在過去7屆歐洲杯賽事中5進半決賽，球隊還連續6次打入歐洲杯決賽圈，他們是名副其實的歐洲強隊。

　　一場平局對於勝利者、失敗者而言或許並不丟人，萊萬多夫斯基昨天打進破荒的一球可能是本屆杯賽最快進球，在勝負之間，他率領的波蘭隊隻差了那麼一點點運氣，他們依然可以昂首離去，這樣一個結果對於勝負雙方來說都更易於接受。英國科學家牛頓說過，“勝利者往往是從堅持最后5分鐘的時間裡爭取到成功的”，這讓人想起了過去兩屆世界杯決賽西班牙人伊涅斯塔、德國人格策分別在加時賽打進的“奪冠金球”，比起毫無懸念一眼能看到底的進球大戰，大家或許更中意那些有技術含量、有思想碰撞的對決，接下來的德意大戰就有這樣的戲碼。

　　文/本報記者 肖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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