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臉上帶著一絲倦容，“回來有些醉氧，就想睡覺”，5月22日，33歲的高立坐在大河報·大河客戶端記者面前，聊起這次攀登珠峰的前前后后。5月14日早晨7點07分，高立從南坡成功登頂世界之巔——海拔8848米的珠穆朗瑪峰。沒有用最初計劃的速登方式，高立有些遺憾，但他還年輕，“2020年繼續挑戰速登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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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過一天20塊錢的搬磚工”

高立不算很高，體型偏瘦，但很結實。2015年開始接受專業登山培訓。“我以前都沒有時間去運動，一直在工地上當小工。”

生於河南信陽的高立來鄭州十多年了，還保留著濃濃的家鄉口音。“你知道鄭州會展中心嗎？那就是我當小工的地方，鏟地、搬磚，一天20塊錢。”

后來一心扑在登山上，“掙點錢都買裝備了，世界各地登山”。幸運的是，家人對他的這項愛好完全支持，“我媽說，隻要我能保証安全，喜歡登山就去登吧”。

高立如今還是單身，“先不著急結婚，等我登幾座8000米以上的高山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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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都是我人生的頂峰”

迄今為止，全世界有5000余人成功登頂珠穆朗瑪峰，其中中國人200多名。“很榮幸，我現在也是這其中之一了。”高立笑道。第一次登珠峰就成功登頂，高立坦稱自己很幸運。當然也有遺憾，出發前計劃是速登，“這次因為天氣、道路、夏爾巴向導短缺等原因，無法實施速登，安全起見，最終選擇了普通登山”。

所謂速登，就是快速登山。高立告訴記者，大本營海拔5300米﹔往上，營地是C1（海拔6050米），C2（海拔6500米）……每隔幾百米就會有一個營地，最后沖頂從海拔7920米的C4開始。“正常的攀登，是每到一個營地休整幾天，適應一下，進行一些拉練，找個好的天氣，繼續往上登。而速登則是輕裝上陣，從大本營一鼓作氣登到頂峰，中間幾乎不做停留。”

為什麼選擇速登？“我想用能力范圍內的方式去嘗試攀登。”高立說。

高立的偶像，31歲的西班牙人KilianJornet，人稱K天王，曾創下26小時登頂珠峰，38小時往返珠峰的紀錄。

“計劃速登時，沒打算公開，不想也不能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但臨近出發時，消息被傳開了，說什麼的都有。其實，我真的不在乎什麼‘華人第一’‘中國人首次’這樣的定語，既然出發了，那每一步都是我人生的頂峰，安全回家比任何事都重要。”高立語速平緩地說。

4月10日，高立和隊友抵達海拔5300米的珠峰南坡大本營（EBC），適應拉練了幾天后，登至C2，休息了3天，等待好天氣，卻一直沒有等到，無奈又返回了大本營。

通往山頂的路沒有修好，而原計劃以接力的形式陪同高立速登的三位夏爾巴向導因故不能同行。“我的裝備是測試版的，比較沉，比專業速登的，要重十幾公斤。”綜合這些因素，隊長建議他放棄速登，畢竟這是高立第一次登珠峰，不熟悉線路，萬一遇到事故將會不堪設想。思量再三，從安全考慮，高立放棄了速登計劃，和隊友一起普通攀登。

5月9日凌晨2點，從大本營出發，到C2休整兩天，到C3休整兩天，13日抵達C4。14日凌晨，登山隊開始沖頂，清晨7點07分，高立站在了世界之巔：“這是我第一次登珠峰，就當是一次熱身，熟悉了線路，下次就更有經驗了。我計劃2020年再來，繼續挑戰速登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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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聞到死亡的氣味”

高立第一次聞到死亡的氣味是在2014年，沒有接受過正規登山培訓的他有些自負。那年11月，他在拉薩布達拉宮見到了明主擇日峰(海拔5608米)，“那麼矮，怕啥？登吧”。於是，他單人輕裝登山，由於輕敵，沒有帶足補給的水，登到山頂后體力嚴重透支，脫水嚴重。“我當時失去了意識，那種感覺就是馬上不行了，我想自己肯定要死在這座山上。”后來，他睡著了，直到太陽下山被凍醒。靠著強大的求生意識，高立慢慢下山，在半山腰看到一個小水坑，混雜著牦牛的尿和泥漿，即便如此，高立趕緊喝了好幾杯，才算恢復了一絲體能。用了13個小時，凌晨時分才撤到馬路邊。

“對大部分登山者來說，不要去拼速度，如果一開始你就急吼吼地快速攀登，到后程體能肯定出問題，要一步一步緩慢地走。”所以，許多優秀登山者的年齡都在45歲~50歲，“我在隊裡是年齡最小的，有不少山友跟我爸媽年齡差不多，他們更優秀，就是因為人家能沉得住氣，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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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害怕，也不能亂了心智”

5月14日清晨登頂后，這個河南小伙激動不已，跟記者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依然興奮異常：“那時正好是日出，大片大片的雲一卷一卷，被風吹著快速移動，非常漂亮！”好景不長，從東方迅速壓來一大片烏雲，“北方空氣干燥，南方空氣濕潤，匯集在山頂會形成強對流天氣——暴風雪。”高立和隊友趕緊下撤，100米不到，一下就感覺“什麼都看不見了”，眼前白茫茫一片，登山眼鏡瞬間被一層冰覆蓋，“很結實，摳都摳不動”。唯一的依靠就是手中那根登山繩索。“那個地方正好是最殘酷的‘希拉裡台階’，隻容一人通過，腳下是萬丈懸崖，每一步都是在拿生命作賭。”

高立使勁抓著繩索，一寸一寸往下挪，絲毫不敢慌亂，即便如此，依然遭遇了驚險，“最嚇人的一次，滑了十幾米出去，幸虧被繩索拉住，否則我就直接摔下懸崖了”。高立說，那種狀態下絕對不能崩潰，必須要克制恐懼，腦子保持冷靜，否則等待你的隻能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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