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日报:足协罚单为何跟闹着玩似的

本报记者 雷 煜

■特邀嘉宾

本报记者 白志标  北师大法学院博士 裴 洋  中国青年报记者 郭 剑

中国足协本周一对那场反腐大风暴作出了处罚，但相比此前已因此降级的队伍来说，这样的处罚正如有媒体所言：“大赦”、“看似重罚实则轻判”，足协的处罚无论是动机还是效果也因此遭到质疑。对这场全国乃至全球关注的足球反腐给予这样的处罚结果，中国足协的根据究竟是什么呢？这种前后判罚完全不同的做法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呢？这样的处罚又有多少法理依据呢？

足协判罚依据修改后的规则

新任的足管中心主任张剑来自总局政法司，被誉为体育系统内的体育法律专家，但此次判罚中足协却采取了外人看来最轻的标准。另外，这次作出的判罚很不专业，甚至连延边的处罚通知都摆了乌龙。而足协在作出判罚后反复强调，一切都是根据中国足协的有关纪律处罚规定作出的。

白志标：新主任张剑的第一把火烧得显然不成功，处罚结果引起一片哗然，甚至对延边的处罚中连其所处联赛的级别和犯事年份都出现错误，这显示出这个管理机构不专业的特点，不仅中心领导外行，纪律委员会同样如此，从纪律委员会的组成就能看出来，懂法律的不懂足球，懂足球的不懂法律。老实说，从这个处罚结果就可以看出，平衡各方利益是第一位的。

裴洋：作为一个行业管理机构，足协作出一项处罚决定肯定是要根据一些规章制度的。严格意义上看，足协的处罚是有据可依的，毕竟都是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对违规的当事人、当事俱乐部进行处罚。只是两个时期处罚的依据不同，比如处罚广药等俱乐部依据的是2009年时的纪律处罚办法，而现在则依据2011年后的处罚办法。至于对延边的处罚规定出现的联赛级别错误，我相信是疏忽而已。

郭剑：我们现在拿到的这份《中国足协纪律准则及处罚办法》是2011年修改过的，根据这个法则内有关行贿、打假等处罚规定，或者罚款，或者降级，或者扣分，最严重时是数罪并罚，而在2009年的《办法》只有降级一项。对于这次出来的处罚结果我个人感觉是太轻了。当然，对于那些叫冤的，不管怎么说，你肯定是违规了，只能认倒霉自己先暴露了。

张剑认可

是谨慎还是敷衍

这次足协公布的处罚结果事实上早在韦迪在任时就已上报给体育总局了，因此继任者张剑在这次的处罚中属于旁观者，但这份被外界一致认为过轻的处罚最终还是要经过张剑审批签字才能公布，所以张剑也是认可这个处理结果的。

白志标：这次的判罚结果无论是足协还是体育总局都是经过了充分考虑的。按照现在媒体披露的说法，也就是在足协处理了几家俱乐部后，对纪律处罚办法进行了修改，行贿、打假球的球队不再是单一的降级了，还增加了罚款、扣分等。在历经3年多的反腐调查中，涉案的俱乐部数量惊人，一旦全部严格处理势必影响到联赛赛程、赛制等的正常执行，可如今在有“处罚依据”的前提下，“从轻发落”就顺理成章了。我想这也是足协和体育总局无奈之下才最终确定了现在这样的处理结果，就算张剑再熟知法律也只能认同这个结果。

裴洋：足协出台这样的决定和张剑是否熟知法律、足球无关，毕竟涉及多家俱乐部和稍有起色的联赛，无论是体育总局还是中国足协都会谨慎行事。张剑作为新上任的领导，会更谨慎。从上任到现在的与世隔绝说明他还处于熟悉阶段，不希望刚上来就出乱子，对于总局认可的处理结果肯定接受。

郭剑：我倒觉得，足协作出这个处罚决定并没有大家想的那样为联赛大局考虑。从上到下都是一种无所谓，反正中国足球以及联赛就这样了，罚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那就点到为止，省得闹出比如哪个俱乐部退出联赛之类的意外。无论如何，这是张剑到任足管中心后“作出”的首个决定，从这个决定中我们可以看出许多破绽，比如处罚依据模糊、处罚力度不够。

这也给张剑未来的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在以后的工作中必须完善足协的各项规章制度，让足协实施各项决定时有法可依、执法公正。

前后不一，先暴露者倒霉

罚款100万元、扣6分，这是这次足协给出的涉案俱乐部最重的处罚。让外界疑惑的是，对多名足协领导、裁判行贿的山东鲁能却没受到降级处理。这也导致一些情节相对轻的俱乐部喊冤。

白志标：在国际上，像意甲老牌劲旅尤文图斯因电话门而扣分降级的情况相当常见，但国内很少出现这么重的判罚。在广药等被降级后，没有人怀疑足协还会对鲁能、申花等采取极刑。这也是足协的罚单迟迟不出的原因，毕竟要作出一个符合中国国情的处罚需要时间，所以2011年足协纪律处罚规则的修改就在情理之中了，否则今天的处罚就没有任何依据了。

裴洋：这样的处罚决定应该说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按欧洲足球的做法，出现这样的贿赂、打假球行为肯定会被重罚，扣分、罚款、降级同时进行，这就是各项法规制度都很健全的职业联赛。而我们的联赛还处于培养期，需要扶持和稳定。此外，相关法律法规的缺失，监管没力度等问题的存在导致现在处罚的目的也就是警示。再说，人们对法规条文的理解也存在差异，现有的处罚规则中也没有说一定就得降级。

郭剑：之所以前后判罚不一致是因为当初判决太急了。2009年，当时的处罚规定就是降级，没说扣分、罚款，法院也没有宣判，足协急于平息大家的情绪，于是先暴露的球队就倒霉了。

处罚轻

根本没警示作用

中国足协罚单力度之小与国际足坛打假力度之大相比，正是“符合国情”的具体表现——去年的意大利假球案，两家意乙球会被勒令降至丙级，多家意甲和意乙俱乐部被扣除联赛积分，此前意甲豪门尤文图斯曾因操纵比赛，降级后仍被罚分，AC米兰甚至因被罚分而无法参加欧冠联赛。因此，就连人民日报都评论，此等处理不是惩罚，而是纵容。

白志标：其实，不仅是足球行业，国内很多行业内出现的问题都是如此，我们的监管部门在处罚时总是“力不从心”。这次足协的处罚同样遵循这样的规律，当然警示作用我觉得还是有的，至少让过去明目张胆的打假球或贿赂会减少。

裴洋：这3年多的足球反腐行动还是有效果的，给足球从业人员的心理震慑是存在的。当然，重要的不是过去的判罚和现在的处罚，而是将来能健全管理制度、联赛制度以及一些相关的法律法规，这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违规现象。

郭剑：我觉得，足协就是这样，过去就过去了，你外界说它判罚的不对也没意义。从3年前的打假到现在的处罚结果看，对那些想作假和继续私下交易的基本没有警示作用。这个结果会不会导致一个更为糟糕的结果现在还不好说，但警示作用肯定没有达到。扣6分，就是两场球的事，100万元，跟没罚一样，球员一两个月的工资而已，当初买球送钱都不止这个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