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沃环球帆船赛 四十一年迎来“中国东风”

　　东风队在比赛中。资料图片

　　从美国纽波特起航时，东风队25岁的水手杨济儒站在船头。“不就是跨越大西洋吗？”豪言背后，杨济儒和他的队友已绕地球近一周。

　　这是2014—2015沃尔沃环球帆船赛的第七赛段。出发前，杨济儒在码头海报墙上，写下4个字：“梦想成真”。从“零基础”的厦门大学毕业生，到踏上最顶级帆船赛舞台，他的故事，也是中国远洋帆船运动的缩影。东风队的横空出世，让沃尔沃环球帆船赛41年的轨迹中，第一次出现“中国红”的坐标。

　　5月21日，随队记者传回的信息中，记录下6支参赛帆船的混战格局。如果以终点瑞典哥德堡为目标，暂居积分榜第二的东风队要超越头名阿布扎比队，取胜是唯一的方式。“一年前，我们才开始第一次跨越大西洋的实战训练，而今手握两个赛段冠军、5次跃上领奖台。”在杨济儒看来，无论能否拿到总冠军，东风队已然创造历史。

　　竞技的速度

　　长达9个月，近4万海里，挑战最艰苦体育赛事

　　沃尔沃环球帆船赛是世界上历时最长的职业体育赛事，也是全球顶尖的离岸帆船赛事，与美洲杯帆船赛和奥运会帆船赛并称为世界三大帆船赛事。

　　本届沃尔沃环球帆船赛，首次使用统一级别的船只，这使得团队配合和技战术尤显重要，也让杨济儒真正体会到这项航海竞技的“珠穆朗玛”意味着什么。

　　长达9个月，近4万海里，完全借助风力的帆船赛如同一场与天气赛跑的冒险。航线的抉择，被视为海上生存的密码，但大自然的折磨不会停歇。赤道无风带的高温曝晒、咆哮西风带的巨浪滔天、冰山区的刺骨严寒，随时冲击着竞技与生存的双重极限。在南大洋，东风队遭遇“侧翻惊魂夜”，巨大的海浪将甲板上的船员拍出几米远。船员刘学说，“幸好大家迅速找到制高点，否则就完了。”

　　这样的风险，在远洋航行如影随形。断舵、器材故障、海水淡化器失灵，不断挑战着东风队的应变力。合恩角的48小时，是沃尔沃环球帆船赛的最艰难时刻。“我在船舱里听到一声巨响，上了甲板才发现桅杆折断了。”船长夏尔远洋经验丰富，但这次事故依然令他震惊，“这是世界上最艰苦的体育赛事，没有之一。”

　　自去年10月开赛，东风队已航行3万多海里，最长一个赛段持续20多天。8个船员和1名随队记者，就生活在约21米长的船体上。“每天我们只睡两到三小时，随时有情况就被叫起来。船上不带淡水，全靠海水淡化器，吃的是冻干食品。”东风队船员陈锦浩说，在船上的颠簸比地震还厉害，高强度的工作令大家“有两个支点就能睡着”。

　　发展的广度

　　培育本土水手，促进岸队成长，10年后打造“全华班”

　　刘学过21岁生日时，正是东风队第二次跨越赤道。东风队也如此年轻。6名中国船员和岸队的中国工作人员、背后的中国赞助商，构成了这支船队的中国血统。在帆船运动尚不发达的国内，东风队成立之初不乏争议。从赛前出现“掉帆”的低级失误，到创纪录首夺赛段冠军，没人预料他们能走到今天。

　　当初招募中国船员，历经200多人的海选，最终6人脱颖而出。杨济儒坦言，国内有远洋帆船比赛经历的人屈指可数，基本都是专业运动员转型，而国外很多水手拥有高学历。“驾驭帆船不只比拼竞技，更要熟悉气象、水文、导航、维修、急救等知识，每个人在船上身兼数职，不是体力好就能赢的。”

　　由于第一次参赛，东风队每个赛段只有两名中国船员登船。但就像F1一样，远洋航行离不开强大团队的支撑。“岸队包括后勤保障团队和技术支持团队，人数大概是比赛船员的2倍，其中中国力量不可或缺。” 东风队大合作客户总监李骊说。

　　陌生的语言环境与多重文化的碰撞，曾是中国船员面对的最大考验。刚上船时，连带什么食物都会发生摩擦，如今团队磨合渐入佳境，“东风队的突破，不只在竞技层面，更借此培育本土水手，教会岸队运营和管理，为10年后打造一支全中国班底的船队奠定基础。”东风队总经理布努诺信心十足。

　　推广的深度

　　赛事发展提速，降低门槛不易，积淀帆船文化尚需时日

　　小众、奢侈，是帆船运动在中国的标签。即便依托悠长的海岸线，真正开展帆船运动的不过青岛、厦门、深圳、三亚等少数城市。

　　沃尔沃环球帆船赛首席执行官克努特·弗洛斯塔德认为，帆船运动确实要花很多钱，在美国玩大帆船的也是有钱人，但在法国、新西兰等地，大多数人都玩小帆船。他所说的OP小帆船，在国内售价约1万元人民币，租一次出海大概几百元，但帆船运动在中国的发展，显然不止价格那么简单。

　　码头设施的稀缺、帆船文化的稀薄、中外国情的差异、整体价位的高企，令这项运动“飘在云端”。帆船普及率最高的青岛，得益于奥运效应和校园推广，但放眼全国，依然只是个案。“就像硬币有两面，一面是小众，另一面就是潜力。随着百姓收入增长，追求更健康的体育休闲方式，帆船也是其中之一。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人接触帆船，这个市场已经比欧洲大多了。”杨济儒说。

　　来自香港的船员郑英杰，曾在第三赛段登场。在他看来，帆船文化的积淀，比增加帆船人口更需要时间。“引入和参与顶级赛事是一个好开始，国外平时会组织很多业余比赛，国内的竞技色彩更浓一些，源自兴趣的运动才有生命力。”

　　而对于东风队，挑战就在现时。第七赛段的决战，预计27日将见分晓。“沃尔沃比赛有句口号，人只活一次。远洋航海曾与中国遥不可及，如今梦想就在手中。”陈锦浩笑着反问，不去尝试和挑战，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 人民日报 》（ 2015年05月23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