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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崇礼 雪舞人生

褚鹏
2018年01月16日07:31 | 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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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仰望崇礼 雪舞人生

 2018年的雪季,崇礼开始有了雪上运动主办地的模样——国际雪联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和U型池世界杯、国际雪联雪上技巧世界杯相继开战;中国、挪威、瑞典、日本的运动员,已经在万龙滑雪场训练了一个月。

三年前,随着北京和张家口联合申办2022冬奥会成功,崇礼站上了滑雪产业的风口。据了解,崇礼已建、在建雪场达到九家,城区往来的多是北京牌照汽车,街上也多了饭馆和咖啡馆,听到的多是京腔京韵。

这里山高,田少,天冷。春秋季节,崇礼人赶着播种和收获土豆、莜麦;到了冬天,就只能盼着满山满谷的厚雪消融的那一天。崇礼人想不到,多年以后,冰天雪地,也会成为金山银山。

梦想

万龙滑雪场副董事长、“老板娘”梁衍萍的手机里,有一张照片,那是一片气象苍莽的群山。外形有些熟悉,却是万龙还没开发时的模样。从无到有,最是艰难。

2002年,万龙滑雪场还是一片荒山,梁衍萍的丈夫罗力还在经营蛋糕房。2002春节放假,罗力两口子去了石京龙滑雪场。至今梁衍萍还记得,两人是大年初二去学的滑雪,“等学会了,也就上瘾了。马上就跟朋友去韩国滑,日本滑。看到那么多人在滑雪,这是好大的产业啊,怎么中国没人做呢?”

从韩国回来,老罗就动心思了。“他说我都打听好了,800万就能干一个雪场,当年就开业。”梁衍萍回忆,“当时我们企业一年产值十几个亿,我想这没啥,就支持了他。”

老罗夫妇的万龙,并不是崇礼的第一座滑雪场。1996年,中国第一位全国滑雪冠军单兆鉴和投资人郭敬,看中了崇礼喜鹊梁的皑皑白雪。没有机械化工具,他们以三五角钱一袋雪的价格,请村民往山道上背雪,铺雪;没有压雪机,村民用牲口拉着碾子在雪道上一趟趟地走,修了一条300米长的雪道;没有缆车和拖牵,用一辆212吉普车,卸掉后排,焊上对坐的两条板凳。崇礼的第一个滑雪场塞北滑雪场就这样建起。

2003年,塞北滑雪场迎来老罗夫妇。看着那台212吉普车,老罗决心为崇礼带来第一座现代化滑雪场。梁衍萍还保留着老罗当年甩开膀子背石头的工作照,为了实现当年施工当年开业的目标,老罗和团队全力以赴。

两人2003年3月份过来选址,5月份才把雪场位置确定。“先去的汗海梁,后来又犹豫,到底选的对不对。又了解了一下,啊,华北最高点是崇礼红花梁。看了照片,觉得我梦里来过,就定红花梁了。”梁衍萍默默地去张家口调了崇礼近40年气象资料,“调来了军事地图,看华北最高点红花梁,发现这里是蒙古高原和华北平原冷热气团交汇的地方,因此冬季气温适合,降雪量大。我们的决策是有准备的。”她说。

2003年万龙还没有雏形。但在罗力眼中,未来的雪道已经一条一条显形,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就像龙一样,开始想叫百龙,想想万比百大,决定叫万龙滑雪场。”罗力说。

带着从韩国请来的技术人员,团队7月份开始动工。砍树,背石头,平整地面。“12月18号那天开业。非常简单,造雪系统都没有。在现在中级道的位置修上第一条缆车,就滑这一段,象征性地开业了。”梁衍萍回忆道。

随后,长城岭、多乐美地、云顶等多家大型雪场陆续建成,崇礼逐渐成为华北地区滑雪一族的聚集地。

转型

罗力对滑雪的热爱转换为巨大的力量,让他放下做了11年的蛋糕房。在他身边,因为万龙的建立,命运发生转折的大有人在。对冰雪运动的爱,将遥远的奥运圣火带来,让一个地区开始转型。

“万龙雪场的小罗总经理,原来是我们店里的会计。现在做滑雪场,嫁到崇礼了,家都搬过来了。”梁衍萍介绍道。在万龙,不少人是跟着夫妇俩创业的老员工,在滑雪行业成为新的高管。

万龙1500多名员工,多是崇礼当地孩子。“我们现在的场地总监杜占海,原来是修车铺的伙计。”罗力说。2003年,出身农民、干过汽车维修的杜占海,看到雪道上各式各样的机械十分兴奋,“我们施工时,很多车辆坏了,他帮着修,他的吊车我们也租,他就来雪场了。”

2004年他被雪场送到哈尔滨学习开压雪车。此后,他逐步成长为压雪主管,2010年,又被提升为场地部经理,“现在成我们万龙场地总监了。彻底的命运改变,要不然还是修车铺的伙计。”罗力说。

2003年末万龙第一个雪季,距离这里三公里的黄土嘴村村民刘素英也在转型。“那时政府鼓励办农家乐,因为雪场不够住嘛。”刘素英回忆。政府为每户提供了几千元、上万元的扶持资金。这条件也只动员了刘素英和其他5户,将自住的6间房子花了4万多元进行装修。两个月,她的农家乐就挣了4000多元。从那以后,大年三十、初一这几天的房间往往都是提前半年就被预订完了,刘素英又将家里的另外3间房也装修成了客房。

惠江是黄土嘴村的90后,也是“雪二代”。父亲在万龙雪场开过缆车,当过保安,母亲在家开农家乐客栈,2008年他也开始当教练。他说:“我在2008年还上着学,寒假兼职来做滑雪指导员。2010年正式来上班了。”

万龙雪场公派教练去国外的雪场学习和考试。出了国,惠江依然为崇礼自豪。“和国外相比,感觉崇礼这边是吃得好,温馨。国外的游客来万龙滑雪的也多了。我父亲就在万龙工作,一开始在场地里,测量,现在是保安部门。我到老了干不动了,也会留在万龙工作。把雪场当成自己的家。”

整个地区都在转型。2013年北京宣布与张家口联合申办2022年冬奥会。2014年,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将河北送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在张家口市大力发展旅游产业政策的推动下,崇礼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

2015年,冬奥申办成功后的首个雪季,崇礼累计接待了205万游客,人均消费额700元,直接收入超过14亿元。2016年1月,张家口市崇礼县升级成为崇礼区。2017年3月,河北省第一批特色小镇创建类和培育类名单正式公布,崇礼区“冰雪文化小镇”赫然在列。截至2017年7月,共有35个旅游景区建设和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正在进行,总投资额高达883.61亿元。

竞争

吸引来的除了投资,还有更多的滑雪场和更强劲的同业竞争。老罗自嘲,走在产业的最前列,距离收获还遥遥无期。“想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要做好心理准备。只问耕耘不问秋收我们的人生才会幸福,如果把种子播下去就想着收获,真的会很痛苦。”他说。

万龙最开始的竞争者,是北京的大小雪场。2003年罗力花了90万,在103.9频道、滑雪杂志做广告。“但是来的客人很少。我看北京的雪场,平时有300到500人,周末人更多,我就在想为什么不到我这儿来。”

“冬天在雪场滑雪时,在缆车上竖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看到不认识我的雪友我会和他们聊天,发现多数是通过朋友介绍,说万龙雪好才来的。”意识到口碑的力量,罗力决定,把所有投广告做推广的钱,拿来照顾好每一个来的顾客。

作为崇礼唯一的现代雪场,随着万龙评为4A景区,日子开始好过了。新的竞争者出现了。云顶乐园2008年施工,10年内成为集冰雪运动、户外运动、会议宴请、避暑疗养等功能为一体的国际旅游度假区,总投资达180亿元。“市场那么好,中国人做事又有一个特点:一窝蜂。滑雪场建设确实迎来了最好的时候,卖设备的话也是最好的时候,但真正做好滑雪场还需要好好经营,把顾客的体验放到第一位,创造顾客的幸福,让滑雪产业健康发展。”罗力说。

口碑意味着真金白银的投入。罗力昔日800万投入能回本的誓言早成了笑谈。他笑称自己是用好利来的面包,在万龙堆出雪山,只为滑雪者一个“崇礼最好的雪在万龙”的好评。“万龙票价是高。我们注意到,在万龙滑雪的是固定人群,便宜当然高兴,现在涨价,他也会来。从北京,从外地来,开车,旅行成本这么大,玩就是玩个舒服。”罗力说。

口碑也不止是资金的投入。罗力是滑雪场中不多的亲力亲为的老板,“我每天巡视一圈雪场,滑一滑,转一转,哪里需要调整的,我有数。”有了爱滑雪的老板,万龙更懂滑雪者的需求。万科松花湖最早引入日本王子酒店管理,结果雪友投诉,缆车工作人员除了冲他鞠躬,啥也不干。“与其鞠躬,不如帮雪友拿雪板,这才是懂得滑雪者的需求。”梁衍萍认为,“万龙的服务是真诚的。缆车到了,就会有工作人员迅速把雪板从缆车上摘下来;儿童上吊椅,工作人员都会扶一把。”

播种

还有未来的人才储备。自从万龙在2017年雪季宣布,向注册大学生开放免费滑雪,崇礼越来越多的雪场,相继向学生降低滑雪门槛。清华大学滑雪队的刘西河,也把队伍拉到崇礼进行集训。“滑雪对学生还是个高消费,”刘西河坦言,“好在雪场对学生的优惠,让滑雪成本降低了很多很多。”

比起北京的学生,张家口学院的学生近水楼台先得月。张家口学院冰雪学院滑雪教练曾伟老师介绍,自学校启动“百千万冰雪工程”以来,学校将公共体育课改成冰雪课程,授课地点也搬到了万龙滑雪场。

“百千万冰雪工程”是张家口学院的重点发展项目,希望到2022年冬奥会前,实现培养5000名冰雪产业人才和一万名以上冰雪运动爱好者的目标。“听说孩子们觉得万龙的中午饭贵,我们又办了学生卡,打折。”梁衍萍说,“这么优惠,就是因为这一行的人才太少了,我们担心到了2022年冬奥会,裁判、专业人员、志愿者都不够用。作为崇礼的雪场,我们责无旁贷。”

仰望崇礼巨大山体上的白雪,学前教育本科三班的曹羽丰说,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滑雪,“太激动了。”19岁的李群是福建莆田人,“我是南方人,家乡的很多朋友们连雪都没见过,我已经学会滑雪了,特别兴奋。我要努力学习滑雪技术和雪地护理知识,争取成为冬奥会志愿者,为冬奥会做贡献。”滑雪的种子,就这样悄然播下,等待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文/本报记者 褚鹏

(责编:杨磊、胡雪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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