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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羅那馬拉鬆:聖地首馬 完美旅程

王 嵩
2018年04月03日16:23 | 來源:人民網-體育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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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一生隻去一次,有些人,一生隻見一面,卻足以在心中烙下永恆的印記。

諾坎普和梅西、聖家堂和高迪、蒙錐克山和薩馬蘭奇……巴塞羅那,有著許多偉大的建筑和人,對於一個體育人和足球迷來說,這裡代表著記憶、榮耀和夢想。

而我這次來巴塞羅那,又多了一個特殊的身份:人生首馬的挑戰者。有著四十年歷史的巴塞羅那馬拉鬆自然成了見証歷史時刻的最佳舞台。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飛行,輾轉法蘭克福,在巴塞羅那機場落地的一刻,竟有些恍惚,身體上的疲憊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夢想照進現實后幸福的眩暈。作為一名巴薩的球迷,能在這裡完成人生的第一個全馬,沒有比這更酷的事兒了。

2018年3月11日,西班牙當地時間早上8點,天氣陰沉,地中海的風也不似前一日早餐跑時那樣輕柔、和順,膚色各異的一群人,穿著同樣的服裝合影,幾位銀發老人聚在一起,狂放的笑聲抹平了歲月的痕跡,一個姑娘隔著鐵絲網,踮著腳和愛人親吻,幾個小時后,他會在這裡迎接她凱旋歸來。在起點最后方的集結區,我穿著短衣短褲,和姍姍來遲的文秀老師打了個招呼,作為團隊裡的兩個“菜鳥選手”,我們計劃結伴而行。

8點30分,前面區域的跑者陸續沖出起點,人群開始騷動,我們跟隨著志願者走走停停,向起點龍門靠近,現場主持人用西班牙特有的激情為我們加油鼓勁,倒計時、槍響、彩帶飄落在身上,我的第一個全程馬拉鬆正式開始了。

跑過西班牙廣場,一路向西北奔去,筆直的道路略有起伏,兩旁的居民樓上,人們在露台、陽台甚至樓頂為我們加油吶喊。踩著7分的配速,邊跑邊四下張望,不斷有人從身邊超越,心裡倒也不急。早就做好打算,首馬安全完賽是要務,不被關門便是極好的了。身上漸漸熱起來,額頭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涼風拂過,陣陣舒爽。

跑過5公裡,遠遠已能望見宏偉的諾坎普球場,低頭看看纏在腕上的手環,那是前一天晚上在諾坎普球迷商店的收獲。24年的看球經歷,10年巴薩球迷,無數個深夜電視機前的守候,無數個清晨打開手機的忐忑,一次次振臂或扼腕,一次次興奮或沮喪,在這個瞬間,被一場馬拉鬆凝聚在腳下,就像個麥加朝聖的信徒,在聖城外許願,保佑一路平安。

繞過諾坎普,繼續向前。回頭張望,已不見文秀老師的身影,索性加快腳步,心裡對成績也有了些許的期待。隨著時間的推移,路兩旁的觀眾多了起來,很多小朋友在路邊和跑者擊掌,有些調皮的,還會在你靠近時把手縮回去,哈哈笑著躲到大人身后。

轉過一個路口,樂隊登場了,電吉他、貝斯、鍵盤和鼓的組合讓人熱血沸騰。不得不說,西班牙人是天生的歌者,前一天在民俗村,已經被現場的樂隊折服,竟然就那樣站著聽了四十分鐘,直到領隊喊我吃飯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此時在路上,更是驚嘆於他們卓越的感染力和節奏感,腳步也在樂曲的帶動下又快了幾分。

10公裡,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和飄揚的五星紅旗,我們此次西班牙之行的領隊鳴哥已經在那裡等候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告訴他文秀老師還在后面,然后在他的加油聲中繼續前行。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不知道西班牙有沒有這句諺語,點點雨滴飄落在身上,風也大了起來,身體的熱量開始快速消耗,在15公裡的補給站,我吃掉了第一粒鹽丸和第一個能量膠,仍然沒有果腹,感覺隻有肉和主食才能擺平咕咕叫的肚子。路邊的披薩店裡飄來的陣陣香氣此時都成了伊甸園裡的蘋果,飽含著難以抗拒的誘惑。我發誓,要不是習慣性的沒帶現金,又不支持手機支付,我一定會沖進店裡大塊朵頤。

一路挨餓受凍,踏上了第一個大折返路段,對面路上就是半程終點和20公裡補給站,從路上散落的香蕉皮和橙子皮,我敏銳地判斷出:有吃的了!於是打起精神,向著半程終點,不,向著食物奮力前行。好不容易熬到折返回來,沖進補給站,拒絕了志願者遞過來的礦泉水和能量飲料,卻悲催地發現,吃的都沒了……

跨過半程的龍門,真正的比賽開始了。從去年4月完成首個半馬以來,在公路上最遠隻跑過21公裡,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全新的體驗。我會撞牆嗎?撞牆到底是什麼滋味?來不及細想,因為我還得繼續跟飢餓作斗爭。飢餓真的會沖垮一個人的理智,看到迎面走來的路人,包裡露出的半截法棍,真的想沖上去“借”一根。當然,由於長期接受父親和妻子這兩位公安人員的普法教育,我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又消滅了一個能量膠,仍然是杯水車薪,直到我遠遠望見25公裡的補給站,我確認,春天來了。這裡,不僅有香蕉和橙子,竟然還有葡萄干、蔓越莓干、巴旦木和榛子的混合干果,最關鍵的是,隨便吃!我永遠忘不了自己沒出息的樣子:左手拇指和食指夾著功能飲料,食指和中指夾著半個橙子,中指和無名指、無名指和小指各夾了半截香蕉,右手抓著滿滿一把干果,狼吞虎咽,邊走邊吃。耳邊仿佛響起郭德綱的聲音:你這沒羞沒臊啊!面子和腦子卻都顧不上了,天空中飄來五個大字:吃飽了再說!

終於吃飽喝足,整理行裝准備繼續上路,左腳足弓的位置卻出了狀況,隻要跑起來,就一陣陣地抽筋,嘗試了幾次,終究無法再跑,隻好改為走路,心裡也不敢再對成績抱任何幻想,只是盤算著,按什麼配速走,才能不被關門。

於是我的第一個馬拉鬆就被活生生切割為28公裡的路跑和14公裡的徒步,而我也很快體會到了徒步的副作用——身體漸漸變涼,最后終於涼透了。於是首馬的頭號勁敵從餓轉變成冷,又進化成飢寒交迫,偏偏賽道一路都在陰面,往常求之不得的福利此時都成了避之不及的考驗,無處可躲,無路可逃。

越過30公裡,陽光終於繞過了樓宇的遮擋,洒在身上,蔚藍的地中海也出現在視野中,清亮的天、清澈的海、清爽的風……如果不是疲憊攪了興致,如果不是完賽的壓力提醒自己,我大概會走到海邊躺下,以天為蓋,以地為床,睡它個地老天荒。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過了34公裡,又進入了城區,飢餓、寒冷和疲憊打起了組合拳,我隻能疲於應付,腦海裡盤旋著兩個問題:離終點還有多遠?我的時間還夠嗎?經過奧林匹克港,穿過凱旋門,在38公裡處,賽道已經漸漸解除封鎖了,十字路口,往來的行人看到跑者經過,會停步讓行,並且大聲喊號碼簿上的名字。雖然他們把“SONG”叫成了“SHONG”,但對我也是莫大的鼓勵了。

熬到40公裡,踏上最后一段爬坡路,大風擺下擂台,開始最后的試煉。公裡指引牌被風吹倒,志願者也開始緊張地拆除賽道邊的廣告牌,上坡+頂風成了最后兩公裡的主題,咬咬牙,緊緊腕上的手環,九九八十一難都過了,就差佛祖面前一叩頭了。

回到西班牙廣場,終點龍門就在眼前,也在賽道旁覓到了鳴哥熟悉的身影,從他手裡接過五星紅旗,披在身上沖過終點,沒有想象中的興奮,也沒有意料中的疲憊,我的首馬就這樣在異國他鄉無法言說的平靜中達成了,5小時39分,成績並不理想,卻讓我心滿意足。

巴塞羅那大街上有一條藍色的線,那是馬拉鬆的基准線,隻要你沿著藍線跑,就不怕迷失方向,但是你永遠不會知道,一路上會遇到什麼困難、發生哪些故事、藏著多少驚喜。

而巴塞羅那馬拉鬆又成了這次西班牙之行的基准線,將體育、旅游、歷史、藝術、文化串起,向我們展示“伊比利亞明珠”耀眼的一面。

蒙錐克山上的奧運聖火和薩翁墓﹔民俗村裡的異域風情和烤大蔥﹔米拉之家返璞歸真的匠心和鬼斧神工的技藝﹔吉羅娜老城的寧靜和小球會的倔強﹔貝薩魯古城洗去人間污垢和歲月鉛華的水塘﹔柏牛樂小鎮時而平靜時而靈動的湖面﹔卡雷雅的沙灘上,IRONMAN的鐵人們用雙腳丈量人生的長度﹔加泰羅尼亞賽道中,F1的車手們用速度彰顯西班牙的熱情﹔奧特萊斯的購物村裡,會說中文的服務生讓人甘願敞開錢袋﹔科爾內亞球場中,巴薩的死敵歌頌著自己的偶像和傳奇﹔桂耳紡織工業園裡,未完成的教堂和夢想反而襯托出高迪的偉大﹔諾坎普的包廂中,梅西的進球和山呼海嘯的隊歌讓一切完美無缺。

或許,這就是體育的魅力,它把一座城市所有的美好鋪陳開來,像展開一幅傳世的畫卷,而馬拉鬆,就是畫卷上那根漂亮的桃木卷軸。

巴塞羅那,聖地首馬,完美旅程,一生一次,一次一生。

(責編:王超、胡雪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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