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无翅膀,也无魔术师的花招,但,相信我,我会飞,我也会成为一片镜中风景。”
伴随着南非诗人凯奥拉佩策·考斯尔这首淡淡的诗,非洲最后的两只雄鹰尼日利亚和阿尔及利亚,在昨天凌晨调转方向,飞回他们来时的路,背影有些悲凉,但展翅的身姿已成为巴西世界杯一道靓丽的风景,定格在无数人的记忆里。
骄傲的人是不屑为自己辩护的。尼日利亚队主教练凯希选择了辞职,队长约瑟夫·约博准备退役,而如同守护神般存在的门神恩耶亚马,则在不停地为自己仅有的失误道歉。
来自波黑的铁腕主帅哈利霍季奇,让人从此在心里烙下了阿尔及利亚足球的印记。但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一刻,我们的内心竟然被他细腻的泪水悄然打湿。
没有重型武器的配置,没有保护到牙齿的后勤,甚至还处在斋月之戒,但他们却以欲望的翼展,证明他们能飞到任何地方,留下饱含记忆的时刻,创造出新的无边无际。
法国于尼日利亚,德国于阿尔及利亚,仿佛毫不对等的对话,机枪与长矛,金玉满堂与家徒四壁,如此形象上的巨大反差,使得赛前预测毫不犹豫地倾向于一边倒的“血洗”或“狂轰”。
但预测素来是冰冷的数字游戏,更是无法顾及灵魂和梦想的。因为预测永远不明白“纵使我们的生活仍如此贫乏”,怀着希望和决心的人们,是不会让梦想变成梦魇的。
法国人和德国人或许没有低看这两支非洲雄鹰的爆发力,但他们绝对没有料到来自灵魂的力量如此强大。尼日利亚人骄傲地与法国群星打起了对攻,阿尔及利亚球员的冲杀,一度将德国战车拖入泥沼。
这是两场畅快的战斗,战场上没有掩体,亦无陷阱,交战双方如同回到远古,刀砍斧劈,只为心中图腾,轻而易举地便营造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般的雄浑意境。
在复杂世故太久之后,有时,最简单纯粹的生态,反倒更容易让人心生亲切。
但就像城里人对原生态的向往,不过是生活点缀,偶尔调剂,果真“无车马喧”,恐怕也难有“悠然见南山”的心情。
在追求功名利禄已成足坛常态的今天,阿尔及利亚足球为生存而战的原始冲动,如同当年南非黑人对平等的追求——那里我们的梦始终在望,那里我们必须再次染红我们记忆和目标的最黑的褶层。
这种古老的生态,原始的图腾,早已湮没在中国足球纸醉金迷的现实中。在中国足球人生龙活虎地亢奋在世界杯的剪影里时,阿尔及利亚足球带给内心的冲撞,甚至还不及德国厄齐尔进球后的复活来得强烈。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品味阿尔及利亚足球的光荣与梦想,哪怕这本该是足球最基本的生存要素,最本源的生命力。
我们声色犬马,我们得过且过,我们不奢望飞得更高更远,也无法创造出新的无边无际。
所以,我们看着非洲雄鹰从空中掠过,心里感慨的却是德法两队的劫后重生。
所以,没有边界的骄傲,是可以放飞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或哥斯达黎加足球梦想的,但却唤不回中国足球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