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比0，阿森納坐鎮酋長球場逆轉雷恩，成功晉級歐聯杯8強。這本身算不上什麼大新聞，畢竟阿森納的紙面實力遠在對手之上，且“逆轉”也已漸成歐戰淘汰賽慣例——就在一天前，C羅3球逆轉馬競，成功擠掉曼城的7比0，搶佔各大新聞媒體頭條。

黑格爾曾寫：邏輯存乎整體，而非個體。阿森納這場勝利的意義就是對這句話最好的詮釋：不在於贏球本身，而關乎整體。算上槍手，本賽季參加歐冠以及歐聯杯的6支英超球隊，史無前例地全部晉級8強淘汰賽。

曼聯讀秒階段逆轉巴黎聖日耳曼，曼城7球狂勝，熱刺3球告捷，利物浦3比1挑落德甲南霸王，本輪的歐冠比賽日簡直就是英超俱樂部的勝利收割日。至於歐聯杯，切爾西在第一回合就早早奠定優勢，再加上最后時刻順利登船的阿森納，英超6強完美“收官”。

當然英超球隊的傲人戰績並非獨一無二，西甲球隊曾在2015-2016賽季也創造過同時有6支球隊晉級淘汰賽的壯舉。彼時，馬德裡雙雄、畢爾巴鄂競技、巴薩、塞維利亞以及維拉利爾都在各自征戰的歐戰賽場晉級8強。

英國《衛報》指出，英超上一次佔據歐冠8強一半席位，還要追溯到10年前的2009賽季。該賽季的半決賽，3支英超球隊對巴塞羅那形成包圍之勢，可惜他們當時遇到的是如日中天的夢之隊，巴薩最終殺出重圍、高調奪魁。

其實真正屬於英超球隊的高峰發生在此之前的2008年，當時歐冠半決賽都成了英超內戰。那是英超球隊的黃金時代，那之前的3個賽季，年年都有至少一支英超球隊殺進最終決賽。

究其原因，還得感謝英超聯賽領先於世界的比賽轉播收入。在此之后，西甲聯賽對英超的轉播分成體系進行效仿和學習，英超球隊迅速喪失財政優勢，過去10年隻有3支英超球隊進入過歐冠決賽，其中隻有切爾西最終稱雄——還是用一種很詭異的方式。所以與其為本賽季英超球隊的成功鼓掌歡呼，不如思考一下，過去10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然，你可以從英超6強身上找出種種個體原因。比如曼聯和阿森納換帥，曼城遇到了驚艷一時的摩納哥，或者德國門將卡裡烏斯在決賽中的黃油手。你當然可以說英超球隊運氣欠佳，但假如這個聯賽的所有球隊都碰上壞運氣，那隻能說明這個聯賽哪裡出了問題。

瓜迪奧拉接手曼城時就不留情面地公開表示，曼城的歐戰經驗就像個小學生。本周，他又說曼城在歐戰中表現得像個青少年。這當然是激將法，但光從用詞上可以看出，曼城其實一直在進步。至於利物浦、熱刺以及曼聯，則開始領悟到歐戰賽場兩回合淘汰賽之重要生存法則：盡全力攻下客場。

前幾天剛剛宣布從教練崗位退役的荷蘭名帥、前曼聯主帥范加爾則認為英超球隊之所以在歐戰表現欠佳，與英超聯賽過於激勵的內部競爭有關。他曾將英超戲稱為“鼠斗”，即球隊在國內聯賽中消耗太多精力，以至於對外乏力。這位睿智而倔強的荷蘭老頭一點都沒錯，本賽季英超6強的強勢突圍，恰是“鼠斗”不再激烈的體現。上賽季共有63場比賽，勝利一方的控球率高達70%，而在過去15年裡，如此高的控球率優勢僅出現過200次。這表明，強隊打弱隊時的優勢愈發明顯，英超正重新走向兩極分化。

與此同時，英超仍然享受著高昂轉播費帶來的福利。在最新一期的德勤世界俱樂部財富榜裡，曼聯高居首位，前10名中也有6支英超球隊上榜。這樣的好處在於，這些有資格參加歐戰的球隊在平時的聯賽中就能與高水平球隊交手，而不像大巴黎和拜仁，對一個聯賽形成壟斷和統治之勢。

與其說英超球隊本賽季重回高峰，不如說他們在過去10年遭遇到了低谷。況且競技足球講究的是結果，殺入1/4決賽固然可喜可賀，但真正象征“崛起”的是最終一座冠軍獎杯。歐戰再次成為英超內戰，才是英超繁榮的標志。

□朱淵 （旅歐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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