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協脫“官衣” 變身“服務員”

昨天下午，足球改革發展工作會議在國家體育總局舉行，備受矚目的《中國足球協會調整改革方案》正式公布，根據“方案”，中國足協將與體育總局脫鉤，自1994年成立的足球運動管理中心將被適時撤銷，標志著備受詬病的“中國足協與足管中心一套人馬、兩塊牌子的組織架構”行將退出歷史舞台。這種改革力度在中國體壇前所未有，堪稱中國足球裡程碑事件，也讓人們看到了中國足協將從以往的“足球管理衙門”向“足球服務機構”轉變的希望。

足協迎來徹頭徹尾改革

今年2月下旬，《中國足球改革總體方案》獲得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十次會議通過，很快“方案”細則暨“足球改革國50條”被正式公布，中國足協一位參與《中國足球改革總體方案》擬定的人士向北京青年報記者解讀稱，中國足球改革實際也是在給整個國家體育的改革鋪路。改革很大程度上以“放權、讓利”為標志，中國足球改革夠不夠徹底、能不能推動事業發展，首當其沖的重任是足球管理體制改革。從“足改總體方案”內容排序看，“調整改革中國足協”作為“總體要求”后首個內容被闡釋，足見此項工作在改革中的分量之重。

足管中心成立的21年，其實也是中國足球一面試身職業足球，一面摸索適合中國足球發展規律的21年，在此期間，中國足協針對發生在國內足壇的種種不職業、不規范、不科學，曾經在內部機構調整方面做過一系列調整，足管中心的成立其實也是旨在足球管理部門實體化的一次嘗試，但因在“足球頂層設計”、管理架構安排等方面出現諸多失誤，這些所謂的改革要麼浮於表面，要麼不夠徹底，不能從根本上治愈足協從業人員業務不精、工作效率低下的頑疾，G7革命、足球貪腐案東窗事發，很大程度上與原中國足協不作為有關，特別是在足協官員、裁判操縱比賽，參與假、賭違法亂紀的事實公布后，外界對於足管中心、中國足協兩塊牌子、一套人馬，既管又辦，既組織又監督管理的組織架構模式廣泛詬病，球迷、媒體對於這樣的足球行業管理機構不信任。

對於此次中國足協改革，外界既充滿期待又疑惑重重，不過隨著昨天“方案”的公布，疑雲終於消散，中國足協將與體育總局脫鉤，中國足協將依法獨立運行，在內部機構設置、工作計劃制定、財務和薪酬管理、人事管理、國際專業交流等五大方面擁有自主權，包括中國足協、媒體、球迷都為此次改革拍手叫好。一位在中國足協工作超過20年的人士評價說，“這不是改良，而是一次有關足協管理徹頭徹尾的改革，中國足協的整體面貌必然會發生改變。”

足協獨立核算改善待遇

“方案”還明確指出，改革將實現足球運動管理中心由事業單位向社團常設辦事機構（協會秘書處）的轉變。轉變完成后，適時撤銷足管中心並按規定核銷相關事業編制，這意味著中國足協員工從此脫掉體育總局干部的行政官衣，丟掉鐵飯碗，但中國足協是具有公益性和廣泛代表性、專業性、權威性的全國足球運動領域的社團法人，是代表中國參加國際組織的唯一合法機構。“從此再也沒有人說中國足協非法了，足球案發生后，我們有些同事對外都不好意思公開自己的職業身份，現在大家可以抬起頭了。”足協一位人士說道。

方案公布讓外界看到中國足協改善形象的希望，而中國足協員工們也可以自勉，“在足協工作不僅陽光，還能名利雙收。”“方案”指出，與體育總局脫鉤后，中國足協不再作為中央預算單位，執行民間非營利組織會計制度，單獨建賬、獨立核算，實行財務公開。對此一位足協人士這樣解讀，“此次改革的一個重要標志便是中國足協由接受以往的財政預算改為被購買服務，預算沒有了，但如果把協會工作開展好，好的服務自然也會得到好的收益。”此外，財政的相對獨立意味著中國足協未來在“經營足球”方面更好地實現自主經營，從目前福特寶公司“中國之隊”、“足協杯”項目，中超公司冠名及版權銷售蒸蒸日上來看，未來的中國足協完全有可能賺得盆滿缽滿，這既可以充盈國家體育稅收，同時也可以改善內部成員的待遇。

足協人士不再是足球“官爺”

一位前中國足協員工曾經這樣解釋他離開協會的原因，“在足協工作的相當一部分人都不是足球專業出身，有些人到足協工作完全是被動空降，比如已經成為階下囚的謝亞龍。有些足協工作者的日常工作就是向有關部門送交文件、打印材料、電話通知，出差有些不過是到賽場觀摩、指導，至於這樣的工作產生怎樣的足球效益？就不用我說了。”北京青年報記者經對中國足協十余年的採訪報道發現，類似該人士提及的非專業人士佔據足協重要工作崗位的例子並不鮮見，就連中國足協以協會聘用制引進的21名新人中，也有相當一部分非足球專業或對足球知之甚少。而在足球案發生前的中國足協內部招聘中，曾有一位常年從事后勤服務工作的人士憑借出類拔萃的筆試能力考來一個中層副職崗位，因此中國足協多年來被詬病業務不精甚至不作為，恐怕不足為奇。

昨天公布的“方案”則有望改變中國足球原有的不堪形象，足管中心在編在崗人員進入中國足協工作，免去事業單位職務。用一位業內人士的話說就是，“足協人士再也不是足球界的‘官爺’，‘方案’對於未來中國足協受聘人員的業務能力、品格作風也有著嚴格的要求，對於中國足球而言，他們的角色隻能是誠心誠意做實事的足球服務員。”

改革利於提高足協工作效率

在今年夏天進行的第7屆女足世界杯上，中國足協主席蔡振華曾專程前往加拿大給國家女足助威，但是因為體育總局副局長這個身份，他不得不受制於體育總局有關出訪的限制規定，而在球隊沖擊淘汰賽期間返回國內。已經從體育總局系統退休的中國足協副主席張吉龍曾經作為亞足聯第一副主席受邀參加亞足聯大會，但同樣因為因公簽証未能及時辦理而不得不放棄此次出訪。不得不說的是，蔡振華、張吉龍等中國足協領導成員除了代表中國足協參加國際足球組織的正常活動之外，還肩負著幫助中國足球開展足球外事活動、爭取國際支持的重任，若其正常出訪受限，中國足球蒙受損失不可避免。

昨天公布的“方案” 則為相關問題得到改觀提供了政策支撐，“與體育總局脫鉤改革完成后，外交部商體育總局研究辦理授予中國足協出訪來訪外事審批權事宜，中國足協開展對外交流合作享有一定的自主權。中國足協中的國家工作人員（如原足管中心四位主任級干部）因公臨時出國，由體育總局按現行外事管理規定辦理，其出訪次數、團組人數、在外天數根據工作需要據實安排，不受因公出國批次限制。”對此有足協人士欣喜道，“以后不只是協會的領導，各級國字號球隊出訪，其手續也會得到明顯簡化，這樣的放權有利於提高中國足球外事活動的效率。”（肖赧）

預期

劉鵬：足協脫鉤年底能夠完成

新華社電（記者 岳東興 汪涌）在17日的足球改革發展工作會議后，國家體育總局局長劉鵬在接受採訪時明確表示，體育總局與中國足協的脫鉤，在今年年底將能夠完成。

劉鵬說，今天（17日）正式宣布（《中國足球協會調整改革方案》），表明中國足協的調整改革，以及國家體育總局和中國足協的脫鉤，就正式開始了。“至於時間，因為我在情況介紹中講到，還有若干的細化配套政策，在進程當中要不斷完善﹔另外還涉及中國足協的章程修改等問題，也需要一定時間。我想今年年底的話，都能完成。”他說。

“以前沒脫鉤，可能有些事多少還要‘等靠要’。現在的話，要自主作戰，主動應對可能出現的一系列矛盾和問題，去解決，當然是責任重大了。真是機遇和責任同時落在了肩上，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巨大動力。”劉鵬指出，這不僅是“振興中國足球在體制機制改革上非常重要的一步”，同時對體育的管理、體制的改革，也將起到示范和引領的作用。

動向

王健林競選足協主席存理論可能

昨天公布的《中國足協改革調整方案》中出現了多個引人矚目的關鍵信息點，足管中心領導班子成員作為國務院體育行政部門代表進入中國足協工作，免去事業單位職務就是其中之一。這也引發外界對於現任中國足協主席蔡振華是否繼續留任展開了無限猜想，而恰恰在此時，萬達集團老板王健林以顧問身份參加中國足協執委會議的消息加劇了各方的猜測，因為無論是蔡振華，還是他或張吉龍，抑或容志行，擔任足協主席都具有相當的合理性。

知情人對此的解讀是，“理論上存在這樣的可能性。”就在入主西甲豪門馬德裡競技之后，王健林曾經在接受電視媒體採訪時表示，自己比馬雲（阿裡巴巴集團老板）更懂足球。而從他斥巨資投入青少年足球、間接資助大連職業足球的舉動來看，對足球一度心灰意冷的王健林受到國家高度重視足球的鼓勵，非常渴望在足球事業上再展宏圖。不過知情人表示，僅僅因為在商業領域取得卓越成就，王健林還不足以掌握競選中國足協主席的絕對勝算。

王健林如果真的參與足協主席競選，那麼包括現任中國足協主席蔡振華、浸淫國內外足壇幾十年的中國足協副主席張吉龍以及名宿容志行都具有相當的競爭力。有足協人士分析認為，“國家現在對足球的這種重視前所未有，任何人都不可能逆勢而為，蔡振華雖然身為體育總局副局長，也完全有可能拿出舍棄行政級別的魄力，積極投身足球事業中來，現在判斷未來中國足協的新任主席人選恐怕還為時過早。” 文/本報記者 肖赧

聲音

林樂豐：當年投資人訴求沒有錯

隨著中國足協與體育總局脫鉤的消息在昨天下午中國足球改革發展會議上被正式宣布，中國足協改革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而此時距離以“政企分開、管辦分離”為訴求的“中超G7革命”已經過去了11年。作為當時那場風波的親歷者，原大連實德俱樂部總經理林樂豐昨晚接受北京青年報記者電話採訪時發出了會心的笑聲，他說，“當年的投資人看到了今天的結果，與其他行業改革一樣，中國足球改革需要國家自上而下開展……”

2004年，受國安罷賽誘發，中超7家俱樂部投資人組成的“G7聯盟”發動了一場以“政企分開、管辦分離”為訴求的所謂“足球革命”，劍指中國足協對職業聯賽“既是縣官、又是現管”的行業不規范之舉，雖然此次行動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但卻引發足球界對中國足球與中國足協管理體制是否合理的深刻思考。林樂豐時任大連實德俱樂部總經理，也是“G7革命”的主要親歷者之一，對於往事記憶猶新。

現在大連市足協任職的他也關注到如今發生在中國足協的機構改革，接到北青報記者電話時，他笑著說，“現在看來，當年投資人的訴求沒有錯，隻不過當時他們都太急了，而當時的社會環境也不允許實現那樣的變革。其實，和其他行業改革一樣，中國足球改革本身不難，難的是之前一直沒有獲得有力支持，時機不夠成熟，現在國家自上而下地搞足球改革，上傳下達，於是有了執行力，這是足球的福音啊。”文/本報記者 肖赧

點穴

讓愛球懂球的人管足球

中國足協在經歷一次翻天覆地的內部機構改革后，終於可以甩開膀子大干一場，隻不過中國足球的活兒還得由人來干，中國足協想把活兒干好，讓老百姓滿意，還得把人選好。

中國足球水平上不來，專家、球迷、媒體都來問診，雖然診斷結果各異，但對於“足管中心、中國足協一套人馬、兩塊牌子導致中國足球行業管理部門業務能力低下、貪腐毒素滋生”這個原因，各界卻有了共識。於是在國家推出的《中國足球改革總體方案》裡，改革中國足協成為首當其沖的要務——與體育總局脫鉤，取消內部人員事業編制，改革后的中國足協不再是“管辦不分、政事不分”的足球衙門，而是具有獨立運行資格、財務、薪酬、人事、國際交流自主權的法人社團組織，中國足球的服務員。

醫生看病除了有藥方，還得會對症下藥，國家下決心幫中國足球行業管理部門理順了內部機構，但中國足協能不能健康運轉，還得依托於一干業務骨干的齊心協力。可以非常肯定地說，現在的中國足協內部，與其崗位職能相輔相成的業務性員工絕不佔多數，那些當年以“救火隊員”、“空降兵”身份進入足協工作的人士，經過幾年的耳濡目染，見識了足球作為世界第一運動的魅力所在，也捕捉到足球產業所蘊含的巨大商業潛質，所以他們即便當初對足球沒有“真愛”，也寧願將錯就錯，順應大勢擺出一副堅守足協的高姿態。

不過，改革中國足球為終極目標的中國足協改革絕非往昔一般意義的改良或微調，這是一次由國家主導自上而下的深化改革，其改革力度之大前所未有。過去，中國足球工作搞不好，“機構、體制不合理”可以脫口而出，可是現在如此借口說不過去了，獨立后的中國足協合理合法，協會從主要領導到執委會成員，再到各職能委員會，其選擇與構成都要經過嚴格程序，協會的財務獨立而公開。換言之，中國足協一切的一切都將放在顯微鏡下，想把工作開展好，協會首先要把好人事關，就像巴西足協將“愛足球、懂足球”設定為招聘的一個重要標准一樣，所以誠實、勤奮、有責任心的人固然可取，但除此之外，中國足協還需要理論扎實、業務精干、對足球工作發自內心熱愛的專業人才。但願完成機構調整后的中國足協在新一周期的招聘工作中物色到更多賢良。“玩射擊的管足球、搞后勤的管裁判與培訓、搞水上訓練的抓國家隊”，但願這些曾經發生在足協的奇葩往事不再重現。

十大關鍵詞

1.破立結合

破立結合，以立促破。充分調動政策資源，為深化改革保駕護航。

2.分步推進

高度重視足球改革和中國足協改革在體育改革中“突破口”、“試驗田”的定位和意義，最終實現中國足協改革與體育社會組織改革的銜接和統一。

3.脫鉤與五個自主權

中國足協與體育總局脫鉤。按照政社分開、權責明確、依法自治的原則，實現中國足協與體育總局脫鉤，中國足協依法獨立運行，在內部機構設置、工作計劃制定、財務和薪酬管理、人事管理、國際專業交流等方面擁有自主權。

4.撤銷足管中心

實現國家體育總局足球運動管理中心由事業單位向社團常設辦事機構（協會秘書處）的轉變，改變中國足協與足管中心兩塊牌子、一套人馬的組織架構。轉變完成后，適時撤銷足管中心並按規定核銷相關事業編制。

5.社團法人

中國足協與體育總局脫鉤改革完成后，體育總局不再具體參與足球業務工作。

6.人事

足管中心領導班子成員作為國務院體育行政部門代表進入中國足協工作，免去事業單位職務﹔足管中心在編在崗人員，可根據個人意願一次性選擇去留﹔中國足協與現聘用人員所簽合同繼續履行。

中國足協具有用人自主權，自行確定內部機構設置、人員崗位設置、薪酬管理、績效考核和用人制度方案。

7.財務

與體育總局脫鉤改革完成后，中國足協不再作為中央預算單位，執行民間非營利組織會計制度，實行財務公開。

8.外事

與體育總局脫鉤改革完成后，由外交部商體育總局研究辦理授予中國足協出訪來訪外事審批權事宜，中國足協開展對外交流合作享有一定的自主權。

9.治理制度

完善《中國足球協會章程》。完善會員結構，減少政府體育行政部門代表，增加職業聯賽組織代表、經濟界或法律界的社會人士代表，未在地方足協任職的地方體育行政部門代表不再擔任中國足協執委。

10.黨的領導

中國足協成立黨委，由體育總局黨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