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后速評】縱然運氣又何妨

加時賽補時1分鐘，荷蘭替補門將克魯爾被替換上場。這是主帥范加爾的最后一張底牌，保留了120分鐘的第三個換人名額，原來隻等點球決戰這一刻。如此窒息的氛圍下，沒人再去思量這一險招的合理性，是用兵如神還是毀於一旦，“冒險家”幾乎押上橙衣軍團的命運。好在克魯爾足夠爭氣，5次扑救全部命中方向，扑出魯伊斯和烏馬納的兩記點球，以一己之力保送球隊殺入四強。

這樣戲劇性的勝利方式，被很多人視為幸運女神的眷顧。畢竟，荷蘭人的點球大戰史，絕對可以用“血淚”來形容。因為點球，荷蘭“三劍客”大熱倒灶，眼看著“丹麥童話”在1992年歐洲杯變成現實﹔因為點球，荷蘭在1998世界杯半決賽倒在巴西腳下，延續著“無冕之王”的尷尬﹔因為點球，意大利門將托爾多曾“一戰封神”，他一場比賽居然扑出荷蘭人5個點球。多少次，點球成了郁金香揮之不去的夢魘，從“冰王子”博格坎普拒罰點球，到“小飛俠”羅本的點球陰影，難怪有人戲言“荷蘭能不能湊齊點球大戰的罰球人選都是問題”。

正因如此，當哥斯達黎加將比賽拖入點球決戰時，看台上的荷蘭球迷一片愁雲慘談。世界杯的罰球點，從來都是大牌球星的滑鐵盧，從來都是熱門球隊的生死場。遠說巴喬、巴雷西，近看杰拉德、蘭帕德，“點球怪圈”坑人無數，更遑論以不擅點球著稱的荷蘭。況且，這場比賽橙衣軍團本就時運不濟，全場比賽3次射在門框上。縱使范加爾手腕帶著橙色幸運手環，但已無范德薩護衛的荷蘭大門，能抵擋住上一戰5罰5中的最大黑馬嗎？

但世界杯總能寫出最奇妙的劇本，14年前聖托爾多的神跡，居然在克魯爾身上重現。如果馬后炮一點，范加爾的奇兵戰術應該早有預謀，這從克魯爾上場后一系列精心設計的小動作可見一斑。從心理角度，專門更換門將制造一種潛在的心理暗示，讓對方感覺這人是擅扑點球的高手，也愈加鼓舞自己的士氣。或許正是這微妙的心態變化，最終導致整個點球大戰的天平傾斜。如此看來，范加爾的老謀深算，果然不愧“戰術大師”的美名。

不過，范加爾的這次賭博，絕不僅僅憑借運氣。荷蘭人能打破76年世界杯加時賽不勝的魔咒，也不僅僅憑借運氣。相較於以往，范加爾麾下的橙衣軍團前所未有的年輕和團結，17名首登世界杯的新人毫不怯場，每逢大賽必內訌的老毛病徹底痊愈，最大牌的羅本甚至當起“政委”角色主持工作。面對哥斯達黎加的鋼鐵防線，荷蘭人轟出20腳射門8次射正，若非門框作梗，壓倒性優勢早該轉為勝勢。即便在最挑戰神經的點球決戰，范佩西、羅本、斯內德、庫伊特四大核心無一罰失，關鍵時刻不掉鏈子不隻穩定軍心，更洗刷“逢點必敗”的污點。正如克魯爾所言，我們23個人必須付出一樣的汗水，不能因為我是替補就無所事事，命運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荷蘭人的運氣，是他們自己掙來的。雖然上一場對墨西哥，羅本的爭議“跳水”折損了信用，但這一戰的勝利沒有任何僥幸的成分。小組賽的強勢，也許隻有經過淘汰賽的殘酷洗禮，才有真正登頂的勇氣。而范加爾的“神換人”，正等待下一次的閃光。當然，我們還要向哥斯達黎加致敬。黑馬雖然遠去，八強的榮耀、納瓦斯的神奇、足球小國的夢想，依然輝映世界杯的舞台。這，就是足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