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馬爾不聽醫生勸告,蹣跚著坐到替補席上。此刻,他距球場一步之遙,他可以從對手的密不透風中尋找一絲空隙,卻無法穿越第三脊椎的骨裂。
除了內馬爾缺陣,斯科拉裡人手齊了。他有兩種選擇,一是防反,一是進攻。但是,他選擇了進攻。
在對德國隊關鍵的半決賽中,他即使既缺策動進攻對方的內馬爾,又少阻擋對方進攻的蒂亞戈·席爾瓦,也出人意料地選擇進攻。當然,他后來被勒夫打得千瘡百孔。他現在仍然要進攻。現在的情況稍好一點,依然沒有內馬爾,但蒂亞戈·席爾瓦復活了。他甚至沒有派一個專門小組盯羅本。巴西隊有價值2億美元的后防線,如果防守牽扯更多的力量,攻擊就是紙上談兵。快七十的人,也是有晚節的。至於晚節怎麼保,那要看你怎麼看。
巴西利亞國家體育場,人山人海。這是巴西人給失魂落魄的國家隊的最高禮儀。看台上一對情侶的兩條橫幅,讓人忍俊不禁:“巴西隊輸了,我嫁給你”“巴西隊贏了,我娶你”——無論結局如何,我們總是在一起。所有的巴西人,似乎都不在乎結局是三還是四,在乎小伙子們的脊梁是不是能挺住。巴西不能沒有足球,巴西足球不能沒有他們。
苦厄總是偏愛巨人。蒂亞戈·席爾瓦的一拉,讓巴西隊從開賽85秒起,就陷入糟糕的局面。但這不能責怪蒂亞戈·席爾瓦。足球場上,有幾人能追得上羅本,有幾人夠資格追羅本?蒂亞戈·席爾瓦與羅本就差一隻胳膊的距離,他隻能使用胳膊來彌補。
塞薩爾再一次站在球門線上。范佩西點射,布林德抽射,韋納爾敦推射,他都判斷准了方向,但是,球都是擦著他的指尖進入球門。他手指與球之間的空隙,細若內馬爾脊椎的裂縫,卻是天壤之別。
拋開結局不說,巴西隊本場比賽踢得並不難看。他們大舉壓上,路易斯、奧斯卡、胡爾克,他們都有機會,每一個機會抓住,都是熠熠生輝。但就是差一點——差一點在門裡、差一點在門外,巴西隊偏偏就差門裡的那一點。沒有辦法。差之內馬爾、失之千裡,或者差之毫厘、失之內馬爾。內馬爾不在場上,內馬爾在替補席上。他與上場就隔了一步。隔一步,兩重天。
偉大的羅本,在范加爾指揮下,帶領荷蘭隊與巴西隊對攻。這位在本屆世界杯上跑了最長距離的荷蘭人,飛奔而去的身影,似乎已經映照到金色的大力神杯上。但世界杯賽,7場連贏才能稱王。他們在第6場時失足。一失足,就是失之交臂,如同陰陽兩隔。
“小飛俠”羅本跑得再快,也追不上去裡約的飛機,但這不會影響他的奔跑。跑不死的他,在巴西的首都巴西利亞,第一次帶球跑動,只是比蒂亞戈·席爾瓦快一步,就把巴西隊帶進了深淵。壯心不已的斯科拉裡,看看意氣風發的范加爾。范加爾的羅本在場上,他的內馬爾在板凳上。
巴西世界杯的第63場比賽結束。內馬爾站起身,蹣跚著與觀眾告別。他留給世界一個糾結:他如果像羅本、梅西那樣,7場都在場,結果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