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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青年報:足球與中國足球是不是一碼事

梁璇

2014年07月14日09:07    來源:中國青年報    手機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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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足球與中國足球是不是一碼事

0︰3,巴西隊把桑巴軍團最后的尊嚴揮霍在與荷蘭隊的世界杯季軍爭奪戰中。

散場時刻,巴西利亞夜色漸濃,而北京已天光大亮。三裡屯附近的一家酒吧裡,一臉倦容的球迷准備回家。穿著荷蘭橙色隊服的陌生人熟絡地向彼此揮手,心滿意足地喝下最后一口啤酒,而穿巴西黃色隊服的球迷則意興闌珊。

“剛剛白岩鬆說,巴西隊最后兩場丟了10個球,超過了2002年中國隊首次參加世界杯3場小組賽的總丟球數(9個)。這樣比不對,一屆是一屆的,中國隊這次明明1個球都沒丟。”聽到有人打趣,穿橙色衣服和黃色衣服的中國人都笑了,一些外國球迷似懂非懂地也跟著笑,但他們顯然沒有明白這句俏皮話中的苦澀,更不會明白,世界杯結束的時刻也是很多中國人離足球漸遠的時刻。

世界足球各有風格,中國足球徒留“急功近利”

7月10日,中超聯賽第22輪的一場比賽提前進行,上海綠地申花坐鎮主場對陣廣州恆大,沒能隨意大利隊出征的迪亞曼蒂為恆大建功,但中超霸主的喜悅全然被淹沒在巴西隊遭德國隊血洗的悲情中,而沉默了近一個月的國足卻出現在段子裡:“這一刻,五星巴西隊被五星中國隊靈魂附體”……

“中國足球就是聊天吐槽的對象。”來自河北的球迷吳捷聽到“中國足球”4個字便語帶調侃,“咱能換一個輕鬆的話題嗎?”在吳捷看來,看球的是賞心悅目,而看中國足球則是“給自己添堵”,何況“世界上有那麼多頂級聯賽都看不過來”。對吳捷這樣的球迷而言,足球的觀賞性最為重要,不管是智利、哥倫比亞等隊採用的積極進攻戰術或是意大利隊堅持的保守功利主義,每個國家鮮明的足球風格成為大多數中國球迷選擇支持對象的標准。但對於中國足球,很多球迷都無法概括其風格,反而都默契地貼上“急功近利”的標簽,“中國足球的性格優柔寡斷,有點兒四不像,一任外教一種風格,稍微一遇挫折馬上就推翻重建 ,時間就這麼白白耽誤了。”

這種觀點讓趕上過中國足球“好時候”的前國腳張恩華體會很深,“來來往往那麼多外教,但我們一直沒與國際接軌。”

從1954年那位早已被遺忘的第一任外教約瑟夫,到說出“如果你不知道把球往哪兒裡踢,就往對方的門裡踢”的激勵導師施拉普納﹔從1998年取代了在法國世界杯預選賽失利的戚務生的紳士霍頓,到游走在世界各地的“老江湖”米盧﹔從成績暗淡的阿裡漢到福拉多與杜伊,以及此后創造了7650萬元違約金的卡馬喬。歷任外教中,除了在2002年將中國隊帶入世界杯決賽圈的米盧履行了與中國足協的合同外,其余洋帥與中國足球都沒能長久。日本《中文導報》近期刊文稱,“中國隊不斷引進國外主教練絲毫不差錢,但是請來一個毀一個。今天的中國堪稱全世界最大的足球錢場,卻又成為各國名教頭的職業墳場。”

20年前,中日足球幾乎在同一起跑線上開始學習西方足球,但現今,兩國足球水平卻呈現出巨大差異——即便已成為國際大賽常客的日本隊在巴西世界杯表現不佳,但亞洲球隊整體的萎靡更讓在洲際范圍內地位飄搖的中國足球感到絕望。張恩華對本報記者表示:“這是日本隊的真實水平,整個亞洲的平台和基礎均低於歐洲平台,但不能抹殺日本足球發展的成功之處”。

在清華大學體育部中國足球發展研究中心教授葛惟昆看來,“中國球員從小的訓練就錯了,很多球員個人技術不錯,但看到的就是眼前兩三米,隻要過了前面的人就滿意了,好的球員最重要是大局觀和戰術意識。”而支撐這種意識的是足球背后的民族特性。

“日韓足球雖然表現不佳,但失敗后該道歉道歉,該辭職辭職。而中國足球即便受了再慘痛的教訓也會不了了之。體制方面的限制讓有能力的人不能作決定,長官意志決定著中國足球的態度。”球迷郭先生的觀點,在新時代青少年體質健康促進中心副主任陳智勇看來,“長官意志”會讓中國足球迷失得更遠,“可能會迷失於各級運動隊伍成績,迷失於各級政府部門的大額預算撥款,迷失於各級領導的‘高度重視’,迷失於劃地為牢競相邀功。這些迷失很容易讓我們忘記了足球改革之要義,體育發展之目的。”

足球為國家而戰,中國足球金錢至上

“我是經歷過甲A球市最火爆、中國足球最讓人最快樂時期的人,后來目睹球市衰落、不干淨后,也覺得中國足球沒什麼指望了。”30多歲的吳捷正是伴著甲A成長起來的一代人,但現在“連中超球員的名字都叫不出幾個”。

“原來的球員、俱樂部和國家隊都很純粹,為了榮譽而戰,后來就慢慢變味兒了,而且墮落得一發不可收拾。”吳捷回憶中那個“純粹的年代”也是金志揚最意氣風發的時候,這位中國足壇名宿在1995年出任北京國安主教練時喊出的那句“永遠爭第一”的口號,至今仍然響徹工人體育場。在他看來,球員最珍貴的東西是榮譽感,即便1997年沖擊世界杯的失利正是緣於“要對得起國家和人民”這個沉重如山的承諾,“沒有經驗加上自以為沒有機會,害怕輸太多、太難看,所以主動放棄了破釜沉舟的機會。”

2000年的一個冬天,帶隊進行冬訓的金志揚接到米盧,兩年后,米盧創造了歷史離開中國,金志揚評價這個來自前南斯拉夫的“神奇教練”:不是點石成金,而是畫龍點睛。“他的成功是水到渠成的,當時隊伍一大批中堅力量,已經是第三次或第四次沖擊世界杯,這是他們個人生涯最后一次成功的可能。他們願意為這屆世界杯貢獻自己的力量,那時候金錢有作用,但沒有現在這種能左右比賽的作用。”而米盧帶來最大的財富,就是用“快樂足球”的理念和頻繁的比賽解決了中國球員的心理問題,“中國足球最要命的是小河溝裡翻船,總在最關鍵的必須取勝的弱隊面前失敗。”

盡管在韓日世界杯上三戰全負,但中國足球曇花一現的瞬間還是讓很多球迷開始或重新關注中國足球。“2002年那屆國家隊是中國足球近期內最后一次綻放光芒,此后我們便陷入既無法普及足球又無法找到提升職業足球真諦的困局裡。” 北京市社會科學院體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金汕對本報記者表示,“體制內的足球在亞洲是一流或是准一流?糾結於這種誤區耽誤了三代體育人。”

隨著隊長馬明宇宣布退役,邵佳一赴德踢球,江津、祁宏等參與“末代甲A”的假球,2003年既是“黃金一代”的轉折點,也是日后“中國足球掃賭打黑風暴”頻頻提及的關鍵一年。

“世界杯又來了,但我們現在很難堪。”金志揚發現,進入市場經濟后,足球負面的東西很多,“初涉市場,讓金錢起了料想不到的非體育精神的作用,收買裁判、打假球,踢球僅僅成為球員謀生的工具,這樣的環境加上國家隊的水平上不去,越來越多的家庭不願把孩子送到球場,最終危害就是沒人踢球。”

世界球迷的生活方式,中國球迷的情結記憶

“2002年,感覺像自己的家人去踢世界杯,有種特殊的牽挂。”中國足球著名裁判孫葆潔現在是清華大學體育部中國足球發展研究中心的教授,他對本報記者回憶起2002年世界杯的經歷,不禁感嘆:“參與到世界足球體系中,最重要的是基礎。如果大批青少年走向運動場,可能中國足球離世界杯就不遠了。”

“1978年,中國老百姓才有規模地了解世界杯。”金汕回憶,當時靠著比實際比賽時間晚一天的錄像,世界足球精湛的技術讓中國球迷如醉如痴,“中國球迷有了飢不擇食的感覺,很多人幾乎一場不落,從此便再也離不開它了。”一部名叫《世界在他們腳下》的影片讓金志揚和金汕那一代人赫然發現“原來世界足球已經發展到這種水平了”,“那時候球迷還去天安門游行,當時中國球迷覺得離世界杯還不遠,結果后來是漸行漸遠。”

中國球迷的熱情和中國足球的落魄讓CNN的撰文提出了很多人的疑問“中國球迷那麼多,但為何找不到11個人踢球?”“毫無疑問,中國應該是球迷第一大國,但長期以來,中國人僅停留在觀看、刺激好玩的層面,始終沒有作為一種生活方式踐行足球。”金汕表示,“中國真正引入體育課還是1902年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才實現。而改革開放之前,要解決的主要問題是溫飽,隻有吃飽的人才有閑情去游戲。現在生計沒有問題了,大城市城市化的興起導致土地緊張、年輕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拼學歷等社會問題大大制約了中國的鍛煉人口”,因此,足球不僅沒有成為學生的必備鍛煉方式,“鍛煉一小時的目標還沒達到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水平。”

在歐洲留學多年讓張恩華體會到,“國外把足球當作生活的一部分,不管男孩女孩從小就開始從踢球中尋找快樂,把體育精神灌輸到教育中去。而我們還停留在踢球必須踢到專業隊,必須變成職業足球的觀念。沒有從小培養的基礎,就不可能找到天才球員。”

中國足協曾公布過一項數據,中國注冊足球運動員7000多人,近14億人中每20萬人中隻有1個注冊足球運動員。荷蘭人口沒北京市多,足球注冊人口卻有120萬,每15人中1個﹔日本足球人口200萬﹔中國青少年足球人口3萬,日本是我們的10倍,30萬。中國職業足球俱樂部49支,加上草根的也就幾百個,哥倫比亞、哥斯達黎加和日本的數據均超過中國幾十倍。

“中國從來就沒有走進過世界足球,從來就沒有真正研究過世界足球。”張恩華從職業足球的角度丈量著中國足球與世界足球的距離,“頭疼醫頭腳疼醫腳,請一個外教來總是等著別人給我們秘籍,但我們何時去了解過外面的先進經驗,然后再結合中國的現狀和體制踏實改變過?”而對大多數球迷而言,批評大於行動,同樣讓中國足球“我玩我的,人家踢人家的,人家是按照足球規律去發展,而我們卻還在原地”。 

(責編:實習生 陳婷、楊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