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拳的文化意蘊論略
在我們探討“文化基因”和“文化標識”的文化載體時,重拾對獨具中華文化“符號意義”的太極拳文化理論探究,無疑具有深邃的歷史意義和現實的時代價值。因為,在文化的生產和發展過程中,身體裡的文化才是文化生發的源頭,早已成為文化人類學家公認的真理。所以,我們不僅對中華文化及中國精神的發現,要做好“經史子集”中“漢字裡中國”的探討、認知和挖掘,更不能忽視對“武舞藝術”上“身體裡中國”的觀照。在我看來,對於文化研究而言,身體文化的缺席將導致文化虛無主義盛行,從身體文化中發現能夠踐行文化要義和精神靈魂的載體,才可能讓每一個人從容地使心靈和精神跟隨著身體的節奏健康前行。基於此,發現“太極拳”折射的“中國智慧”,挖掘“太極拳”昭示的“文明價值”是理應關注的重要命題。
“強而不霸”的文明理念
對於中國武術而言,大多數中國人或者是武術人,總認為其核心價值取向在於“使人獲得攻防技能”並“能夠提高個體防身自衛能力”。也因此,“能不能打”、“能不能戰勝”往往成為人們對習武者評價的標准,甚至是唯一標准。這一點,在我看來應該是大多數人對中國武術認知上的膚淺,心智上的不尊,文化上的不敬。固然,中國武術從生發到發展成型始終沒有隔斷其與“格斗本源”的血脈聯系,也沒有成為純粹的“舞蹈藝術”,但中國武術內隱的文化意義卻是指向文明的。這種指向文明的身體文化,應該說在中國武術眾多的拳種中“太極拳”上更加凝練和明顯。
在《現代漢語詞典》中,“文明”一詞最簡單的表述是相對“野蠻”而言的。“野蠻”則被解釋為“不文明,沒有開化”,“蠻橫殘暴﹔粗魯”﹔野蠻常與屠殺、舉止組成詞語,稱之為野蠻屠殺和舉止野蠻。盡管太極拳是一種內涵技擊要素的身體文化形態,大量的拳論、拳歌都將“擊打”、“戰勝”作為習練者的最高追求,但總體觀之卻是在極力地倡導習練者遠離“蠻橫”、“粗魯”,更無從談起“殘暴”之意。這一點不論是在王宗岳的《太極拳論》中,還是在武禹襄的《太極拳論》中,或是后世的《十三勢歌訣》《推手歌訣》,李亦畬的《五字訣》,孫祿堂的《走架打手行功要言》都有詳細的記述。“一羽不能加,蠅虫不能落”是一種境界﹔“太極拳者,一舉動,周身俱要輕靈,尤須貫串”是一種叮囑﹔“任他巨力來打我,牽動四兩撥千斤”是一種目的﹔“引進落空合即出,沾連粘隨不丟頂”是一種體用。正是所追求的這種境界、遵循的這種叮囑、習練的這種目的和實現的這種體用,才使得太極拳無處不折射著“強而不霸”的文明理念。
這種文明理念,就是讓練習太極拳的人們,不以力大欺力小,不以體強凌體弱,不以年少欺耄耋。在太極拳中強大與弱小永遠都是相對的,絕對的強只是建立在自我修為的提高上的。從初級“明勁”的合理,到“暗勁”的遞進,再到“懂勁”的嫻熟,應該說都在追求一種自我的“強”。然“察‘四兩撥千斤’之句,顯非力勝”,則是對弱小輕靈之贊譽,更是對“強而稱霸”之警醒。“觀耄耋能御眾之行,快何能為”則更是具有警示血氣方剛者的教誨意義。“氣以直養而無害,勁以曲蓄而有余”,就更加直白地闡釋了“強而不露”的文明主旨。因此,才構成太極拳被冠以“文明拳”美譽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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