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玩家赵伟想把飞机穿在身上  这个梦想叫做飞行

供图：魏 萌 　　新华社记者 孟永民 　　制图：蔡华伟

　　如果没有4年前的那次邂逅，赵伟或许仍踱着寻常的轨迹。上升的事业、美满的家庭、安稳的生活，足以诠释一个38岁男人的成功。然而，总有一种梦想让人奋不顾身，赵伟做了一个决定，将自己的后半生变成另一番模样。

　　这个梦想，叫做飞行。

　　挑战极限点燃心中飞翔梦

　　入夏的河南安阳，骄阳似火，一架XA42型飞机缓缓驶入安阳航校的跑道。赵伟仰坐在狭窄的驾驶舱内，20厘米宽的安全带仿佛“把飞机穿在身上”。这是赵伟第一次直面观众，不远处的市民文化广场，正等待他的单机特技飞行“处子秀”。

　　作为一项空中极限运动，无限制级特技飞行在国内几乎是空白，全世界掌握此项技能的也不过100余人。按照教科书的解释，特技飞行员要在瞬间沿纵轴、横轴和立轴做机动飞行、综合旋转，而在空军试飞专家徐勇凌看来，实战的操控难度和危险指数远远“破表”。

　　天上的赵伟无暇旁顾，如何在横、纵向不超过500米的球形低空空间做出漂亮动作，是他此刻唯一的专注。垂直跃升，继而滚转，半筋斗翻转接筋斗，滚转俯冲，再接90度滚转、盘旋，短短1分钟多达6个动作变换，飞机“肆无忌惮”在天空打滚。当赵伟的座驾亮出空中悬停的惊险特技，引得地面人群阵阵惊呼。可谁能料想，4年前的赵伟竟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我生长在农村，从小喜欢飞机，拿玉米秆做过飞机模型，平时没事就爱读读航空杂志。”尽管向往蓝天，但赵伟依然按部就班上学、工作，在一家电力设备企业一干就是8年。2008年辞职下海后，他迷上滑翔翼、动力伞等极限运动，但也仅仅限于“票友”。直到2010年，山东莱芜的一次特技飞行表演，彻底点燃了赵伟深埋已久的飞翔之梦。

　　“当时德国飞行员驾驶的就是XA42飞机，那种急速俯冲、旋转的场面太令人震撼了，这是真正男人的运动，我也要挑战自己的极限。”赵伟心意已决。

　　刻苦训练掌握特技飞行技能

　　等到雏鸟展翅，才知道天空有多高远。对赵伟而言，从选择特技飞行的那一天起，困难与艰辛注定如影随形。

　　在国内，目前从事特技飞行的专业团队来自空军，大名鼎鼎的八一特技飞行表演队曾多次演绎“蓝天上的芭蕾”。然而在民间，受限于航空政策、硬件设施等因素，极少有人涉足特技飞行领域。“我想从事无限制级特技飞行，国内既没人会飞也没人能教，连资料都只能上网搜寻。”赵伟说。

　　2011年，在安阳航校考取“单发陆地”飞行驾照后，赵伟只得远赴德国拜师学艺。他至今记得初次上机时的极度不适，“人是半躺着的，两只脚抬高叉开，来控制两侧的方向舵，飞机就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手指稍微动一下，机身都可能剧烈波动。”如果说普通飞行是开家用轿车，那么特技飞行相当于开F1赛车，看似无拘无束的动作，却常常令飞行员承受自身体重10倍以上的瞬时压力。赵伟坦言：“这时只能憋一口气撑过煎熬的三四秒，每次飞行后由于出汗太多都要瘦上一斤。”

　　有人评价，赵伟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正是这股“拼命三郎”的劲头，让他仅用200多个小时的训练就掌握了最高级别的特技飞行技能。与此同时，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在赵伟心头萌生，自己买一架飞机，代表中国人去参加世界特技飞行锦标赛，“就像刘长春第一次参加奥运会那样”。

　　坚持梦想组建民间飞行队

　　赵伟的家在沈阳，经过几年的下海经商，家底也算殷实。但相比于买飞机参赛的“无底洞”，就算散尽家财也难以填平。最困难时，他甚至连孩子上幼儿园每月1000多元的学费都掏不起。

　　无奈之下，赵伟只得依靠商业飞行表演和影视广告拍摄，赚取资金来支撑自己备战世锦赛。在朋友的资助下，他最终凑齐4架XA42型飞机，力邀5名国外飞行员加盟，组建了国内第一支民间无限制级特技飞行队。“今年11月我将参加世锦赛中级别比赛，之前想着，只要不被淘汰就行，经过这几个月训练，努努力说不定能拿名次。”

　　然而，赵伟的选择，却被不少人视为不务正业的“瞎折腾”，而他的执着，也依然难以改变特技飞行的边缘处境。徐勇凌直言，“这项运动的高门槛，不仅在技术层面，还包括资金基础、身体条件、心理素质、航空知识等诸多方面。”据了解，赵伟所在的红牛特技飞行队每天训练的成本高达2万元。“一些爱好者慕名来体验特技飞行，有的只在飞机上坐了5分钟就大呼受不了，下机吐了3个多小时。”

　　事实上，大多数空中极限运动在国内均是“只可远观，鲜有尝试”，相对严格的航空管制、高昂的经济成本、乏力的软硬件保障，令民间玩家对这些“勇敢者的游戏”望而却步。连赵伟也坦承自己是个幸运儿，“目前国内无限制级的特技飞行员只有我一个，从现阶段看，这项极限运动在国内发展还有很大难度。”

　　“有人说，我为了飞行倾家荡产，我却觉得，每一个人都有梦想，只要坚持什么坎儿都能过去。翱翔长空，这辈子值了！”赵伟说。

　　《 人民日报 》（ 2014年06月11日 15 版）